完美国际玩家原创同人小说《传说》重铸版

时间:2013-03-10 00:00 作者:耶稣de宠儿 手机订阅 神评论

新闻导语

序篇苍莽林海,古树葱茏,遮天蔽日的枝条和叶片覆盖了整座森林,不断延伸的藤蔓爬满了潮湿的土地。清寂幽暗的密林里,山风簌簌而下,带来极北万木岭的阵阵寒意。在本应草长莺飞的季节,此处却分外阴森凄凉。嘶鸣的马啼声划过寂静的长空,一骑人马独自从南方沿着林中小路疾驰而来,在一道岔路口前停下。

  序篇
  
  苍莽林海,古树葱茏,遮天蔽日的枝条和叶片覆盖了整座森林,不断延伸的藤蔓爬满了潮湿的土地。清寂幽暗的密林里,山风簌簌而下,带来极北万木岭的阵阵寒意。在本应草长莺飞的季节,此处却分外阴森凄凉。
  
  嘶鸣的马啼声划过寂静的长空,一骑人马独自从南方沿着林中小路疾驰而来,在一道岔路口前停下。马背上坐着风姿挺拔的中年人,他那束发缨盔下的脸庞俊朗有型,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些许憔悴。他身披镶金麒麟重甲,胸前佩戴醒目的青龙徽记,张牙舞爪跃然待出,显得气势非凡。该图案与臂膀上整齐划一的八枚铜质荣耀勋章相互衬映,彰显中年人的身份和地位——他不仅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还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将军。背后悬挂一口银色短斧,斧身呈冷艳的月牙形状,表面被擦拭一净,斧柄也经过精心包装,不难看出主人对它的爱惜之情。利斧在零星的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缕缕耀目的寒光,仿佛被其锋芒所震慑,**在周围的各种危险怪物都一直未敢妄然对这名森林里的不速之客率先发难。
  
  将军舒展气息,极目远眺,确认了他即将行进的方向后,又立即松开缰绳,战马在林间长嘶一声疾驰而去。“嗤——”半空中,一段带刺的枝条划在将军脸上,经过极其短暂而迅速的碰触,一道鲜血霎时顺着他英俊的脸颊流淌而出。但是,将军丝毫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十天前,他接到了关于授业恩师,也是自己唯一在世亲人病重的飞鸽传书,从祖龙城匆忙出发,单身匹马,一路向北,昼夜兼程而至,如今,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师父临终的叹息也仿佛就在耳畔,他不能有丝毫耽搁,必须及早抵达,以看望恩师,传承师命。
  
  “驾——”,快马加鞭的坐骑沿着昏暗的盲肠小道穿梭于密林中,直至转过一片山坳,才在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前停下。屋里闪现的烛光,点破着四周阴沉的氛围,里面灯火憧憧,隐约有人影。他把缰绳拴在一根木桩上,摘下早已浸透汗水的头盔,疾速走向木屋。方才脸上的血迹早已风干,留下淡淡的伤痕。但伤痕遮盖不了他温润平和的脸庞。平日里的他定是英俊潇洒,而此刻,却在伴随长途跋涉的戎装下略显沧桑和疲惫。
  
  就在他行至门前的一瞬,木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了,里面走出一名童子,身着普通农家孩子的粗布衣服,容貌却异常清丽,举止斯文有礼。从上到下,他饶有所思地打量了将军一遍,然后又将目光停留在对方身后那柄月牙形的利斧之上。月牙斧也似乎拥有灵性般感应到了对方询求的目光,刃口的微光一闪而过,似在回答什么。
  
  半晌,应当是在方才的默测中得出了肯定的结果,童子侧身向他示意道:“柳师兄请进,师父盼望你很久了。”
  
  将军轻轻点了点头,踏过青石板走进木屋,童子尾随而入。
  
  这是一间坐落于深山老林,外表普通的小木屋,家徒四壁,地面潮湿,虽有烛火烘托,却依然昏暗得看不清太多东西,刺骨的冷风不断从木屋的缝隙中呼呼灌入,一切都显得那么破旧和简陋。墙脚的床榻上卧着一名老者,矮小瘦弱,头发斑白,皮肤枯槁,眼窝深陷,皱纹就好似森林里的藤蔓,密密爬满他的全身。和正直壮年的将军相比,这名老者如同风化的岩石,要不是还有一息尚存,那便和死人无异。
  
  “听沙……”老者微微翕张干瘪的嘴唇,用尽全力看着多年未见的将军,同时也是倾尽心血培养,一生最为得意的徒弟,喃喃低语道。
  
  “师父,徒儿在此。”将军恭谨的单膝跪地,蹙眉凝视着老者。
  
  “我叫……咳咳……叶儿用密语告知你,你前来一事,没让别人知道吧?”
  
  “师父尽管放心,那边我已安排妥当,任何人都不知道我会来这里,包括兰兰。”
  
  “兰兰,”老者对这个名字显然不陌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咳咳……神族的血裔,堕入凡世轮回的肉身,指引者钦点羽神衣钵的继承人,被驱逐的白羽族公主——杜兰,你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吗?呵呵,也只有你才敢,并且有能力做出如此违天背命之举啊,咳咳……”
  
  “弟子有悖师命,恳请师父惩罚。”将军迅速低头,面露惭愧地说道,万不敢与敬之若父的师长目光相接。
  
  “罢了,”老者深知,这个正直的徒弟,决不会轻易改变内心坚定的思想,不会为任何人动摇,包括自己,于是缓缓伸出一只布满皱纹,枯瘦犹如干柴般的手,慈祥地抚摸爱徒的头发,带着赞赏,说道:“听沙,能在弥留之际看到今天的你,为师很开心,你已经长大,无论犯了什么错误为师都不会再做责罚,只希望你能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
  
  “弟子谨记恩师教诲,为天下苍生做主。前路纵是刀山火海,我也会用月轮斧为苍生斩恶除魔。”将军凝聚了目光,神色坚定地说道,依旧是当年率性坦诚的语气。
  
  老者沉吟半晌,把爱徒相比年幼时蜕变的模样看在眼里,只觉他的心志已在无数的历练中成长起来,不禁感到由衷欣慰。不管怎样,至少,他的包容之心远非常人可以企及。他不像另外几名弟子,怀有对异族的深刻偏见,继而无法真正明白自己的苦心。
  
  老者定住颤抖的长眉,道:“其实你没有错,羽神的化身虽被贬为凡人,却助你解除邻水之围,化解战后之灾,那就证明她同样能为我辈护佑龙神的信仰,响应龙神的召唤。可见,诸神血裔,果然是气脉相通啊,咳咳……”
  
  “师父……请您务必先保重身体,”将军坚强的眼神在灯火的照映下闪烁着柔光,然而战士的本能却使他习惯性地将所有情感深藏于心底,不轻易表露,哪怕面对自己最亲的人。他扶起老者因剧烈咳嗽而从额头上垂落的手,摆在自己宽厚的肩上,那分量,轻的宛如一片叶子,“我现在去把兰兰唤来,三天之内可以抵达这里,她师承医仙,未准能有回天之术呢。”
  
  “不,不得肆意妄为,”老者当即喝止,片刻,复又苦笑道,“况且我也活不了几个时辰了。星辰陨落,天命难违,诸神尚且躲不过天人五衰一劫,我们凡人又岂能与宿命抗争……咳咳,听沙,仕途险恶,人心叵测,你虽身负凌云帝亲授八级军衔,但仍将难免宵小之辈迫害。前番为师之所以不完全摒弃世俗之见,间接阻止你和杜兰的姻缘,是因为害怕你落得堕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命运啊。”
  
  “弟子知道,我能应付,”将军波澜不惊地说道,“弟子自当小心谨慎,不负先辈和恩师之托。”

 

  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似有深意地说道:“天下怨灵四起,灾祸不断,三族征战绵延千白余年,黎明百姓苦不堪言,中原大陆需要一个在三族都享有很高威望的人站出来,携龙神信物——祖龙玉,化解这场宿怨,这,是神旨,也是使命。时至今日,龙神血裔的未竟事业必须落到年轻一辈的头上,由你来继承和背负。”
  
  “祖龙玉……”将军微微一怔,抬头喃喃道。
  
  “是的,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它,”老者对侍奉一旁的童子吩咐道:“叶儿,把它交给你的柳师兄吧。”
  
  童子恭敬地从身旁柜子里取出一只尺许高的黑色匣子,小心翼翼打开,托举到将军身侧。在转头的一刹那,连久经沙场,见惯各种场面的将军都情不自禁变了神色,为之动容侧目。那里面看似只是一块普通的黄色椭圆形石头,偶尔会泛起一些难以觉察的红丝,但他能真切地感觉到里面蕴藏的巨大能量。
  
  将军拿起这块略带温度的玉石放于手心,仔细端详,仔细回想。祖龙玉,他只在皇城仅有高级文武官员方可进入的藏书院里的某本古籍上见过寥寥几笔的相关史料。相传祖龙玉是由上古龙神的元神凝结而成,是这位伟大神祗于渡劫日归隐之后留在大陆的唯一标记。千百年王朝更替,关于龙神的传说故事遍布着人族的每一个角落,各种拜祭它的石碑和寺庙纷纷建立,接受着人们的信仰,连中陆祖龙皇城的名字都与之有着密切的关联,根据人族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建议,匠师们在皇城中央建起四座巨龙雕像,象征龙之守护,四面相向,沟通天地人三界,用以召唤所向披靡的龙神,保佑和祝福他的子民。然而,并未得到龙神的响应,其中唯独缺少的,就是这块通灵神物,被日渐淡忘,不为世人所知晓,极少有人了解这块隐约浮现红丝的玉石里凝聚着多少历史血泪。
  
  老者面色凝重地说道:“三族之争持续千年,但他们真正的敌人却一直**在暗处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咳咳,是时候了……魔神冲破了诸神设下的结界,从无尽虚空回归世界,怨灵大军在其爪牙的领导下已经空前庞大,一旦重见天日,必将如蝗虫般席卷天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留,那将是一场比血海之劫更加严重的灾难。眼下,只有诸神的回归才可以解救这个即将倾覆的世界,咳咳……很久以前,我便告诉过你们,信仰是神力的源泉,是归寂于神寂之地的众神唯一指望,而祖龙玉恰恰是这些信仰的收集和承载者,咳咳……所以,它不可被那些贪婪企图利用它的人所操控,更不可落入魔神之手,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咳咳……祖龙玉具有它自己的神识,这种神识,无法被我们所理解。千百年来,与其说我们掌握着祖龙玉的不传之秘,不如说是祖龙玉在不断做出正确的选择,这里面,包括先祖先辈,包括我,也包括你。”
  
  话音刚落,一直安静地停留在将军手中的玉石竟然瞬间起了奇异的变化,透出白、翠、黑、赤、黄五种色彩,五色光带中,一个名字——姬昊,忽然从表面显现,放出淡淡的光华,不久,另一个名字——柳听沙,也从紧贴手心的底部浮凸上来,放出一阵相对耀眼的光芒,逐渐盖过起初的名字,变得愈加清晰,然后随着五彩光芒一齐隐没。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老者仿佛变得愈加苍老,双手也变得愈加冰凉。“孩子,它会给你希望,你要保护好它,直到它选择了下一名继承者,这是我们的使命,不同于一般人的使命,明白了吗,咳咳……”
  
  “是的,弟子明白!”将军把老者的双手攥得更紧,略带哭哑的答道。
  
  老者面带祥和的微笑,望着窗外无边的天际,如释重负般长长吐了口气,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当年,我和你一样年轻,也是一名驰骋疆场,保家卫族的将军。那时候,每次出征前,我和士兵们都会齐声高唱战歌,鼓舞大家的士气。现在,我即将离去,可能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旋律,听沙,你可否为师父唱上一段?”
  
  “是,师父。”将军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用战士特有的音色,轻轻吟唱那首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融入骨髓的战歌——
  
  我们是勇敢的战士,拒绝做命运的奴隶,
  
  只有自豪,没有恐惧,
  
  为了家园,执起武器,
  
  宁可战死疆场,不愿慢慢老去,
  
  通天湖水注入了我的鲜血,钢铁城墙凝结了我的身躯,
  
  当象征荣耀的旌旗再次飘扬,你是否还能把我记起,
  
  啊,你是否还能把我记起……二十年后……
  
  花开花落,光阴荏苒,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了。
  
  完美历2340年,龙炎历7年,也是秋语帝接替先皇凌云之位掌管朝政后的第十个年头,**清平,四海安定,人族版图里的臣民们奢侈地享受短暂珍贵的和平生活,大地正从当年硝烟弥漫的战争中渐渐恢复元气。时值二月初春,万物生长,通天湖北岸的邻水镇春色初染,一片欣欣向荣,上游冰封的元江适才解了冻,琉璃般的江水和天空一样碧蓝无际。烟水蒙蒙的江面上,渡船络绎不绝,景象繁忙,船上搭载的乘客大多是往来于渡口和祖龙城西郊间的商旅。人们焦急而充满期待地站在船舷极目远眺,毕竟都已等待了一个漫长的冬季,此刻正是出行的最佳时节。
  
  江边有艘不太起眼的小船,用锚链钩住一块巨石,静静停泊于悬直的垂柳下。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船夫独自坐在船头,向着波涛岿然不动,宛如一尊石佛,又似一座雕像,完全融入了天地的景色,形成一幅唯美的水彩画卷。
  
  微风轻拂,船夫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声,一行三人正快活地沿着河边踏青。
  
  “溪妹,我最近碰上一件稀奇事,你想不想听?”说话的是其中一名少年男子,浓眉大眼,神情粗豪,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着棕色锦缎皮袄,全由上乘料子缝制而成,殷实家底显而易见。
  
  “什么稀奇事?”旁边的少女饶有兴致地问道。她里面穿着白色贴身棉袄,外头披着淡绿色的丝质轻纱,衣服虽多却未显臃肿,面容清雅娟秀,自然脱俗,腰间挂有一只古铜色小铃铛,外面套着红色香囊,伴随少女的走走停停,不断响起清脆悦耳的铜铃声。
  
  “昨天路过后院,我居然发现了一只小旋龟,趴在咱家刚拉好的蚕丝上直哆嗦。”
  
  “咦,”少女奇道,“我怎没注意,旋龟不好好在水里待着,跑地上来做什么?”
  
  “你说的对啊,这可爱的小家伙不好好在水里待着,跑陆地上做什么呢?”煞有介事的少年男子继续叙说着他的“见闻”,道,“凑近一看,才见着它的龟壳有些破损。天这么冷,我瞧那小家伙挺可怜,于是将那些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蚕丝理顺,给它严严实实裹起来,包成了一只大粽子。”
  
  “小玫子,你这是在恶作剧,”少女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扭头拽了下同行另名少年男子的衣角,“小贝,你说呢?”
  
  被她唤作小贝的少年看上去是三人当中年龄最小的,却生得斯斯文文,一副书生模样,外表普通,是平常农家的粗布衣裳。他似乎从中听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刻意转过头去,一边点头以示回应,一边抿嘴轻轻偷笑。
  
  “那好吧,云溪妹子,枚落哥哥也知道恶作剧是不对的。是以今晨我拉着小贝偷偷从学堂翻墙溜了出来,带小家伙来江边放生,不料它对我产生了感情,竟舍不得离开我。哎,所谓物犹……小贝,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小贝替他补充道。
  
  枚落接道:“嗯,是啊。物犹如此,人何以堪,实话说,我也不讨厌它,所以呢,我决定带它来岸上散步……”
  
  云溪听着有些不太对劲,纤眉一低,目光落在衣服上,仔细想了想,方才明白他在拐着弯子说自己,还顺带占了便宜,不禁脸一红,嗔怒道:“好哇,你骂我是旋龟?!净耍嘴皮子,看我打你!”提气一跃,折下前方一段柳枝,借助下坠之势迅速回身一击,直取枚落胸口要穴,姿势煞是好看。
  
  “哎哟,哪敢,我也是旋龟,咱俩拼成一对,都是……”枚落抱头向后倒下,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后滚翻动作躲过了前招,同时嘴里胡乱喊道。
  
  “什么?你还说!小贝闪开。”云溪俏脸更红,箭步一纵紧追上前。小贝立马识趣地朝侧面躲开,尚未看清一袭绿影如何从面前闪过,便听“啪”的一声清响,枚落的屁股已然重重挨了一记。
  
  “哎哟哟,我错了,你不是,哪有如此漂亮的旋龟,我指的是小贝,小贝。”枚落捂着生疼的屁股直跳直跳,屁股上虽然没什么大穴,但疼痛感觉是比较明显的。一旁小贝看在眼里也忍不住直叹气。
  
  云溪见他滑稽的样子,怒气登时去了三分之二,嫣然一笑,道:“哼,小贝也不许你欺负。”
  
  无奈的枚落不得已向小贝寻求援助,道:“小贝你看,平时都是哥哥替你撑腰。老师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兄弟一场,你现在可要帮我啊。”
  
  “小玫子哥哥,此一时,彼一时也。”小贝尴尬地摸摸脑袋,笑道,俨然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
  
  “喂喂,你,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依我看,你们倒像是一对呢。”枚落拍掉黏在屁股上的泥土,心知理亏,却又故作委屈的说道。
  
  “那当然啦,谁叫他是我亲弟弟呢。”云溪娇俏的身体倚靠在小贝肩膀上,喜滋滋的笑道。
  
  原来,当初云溪和小贝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十多年前,一神秘人将两个可爱的娃娃双双寄养在了邻水镇上的一大户人家里,这户人家主人姓谢,本是南方踏箭峰下塔箭山庄冥琴、画其两位庄主的仆从,两位羽人庄主摈弃种族之见,待其甚为不薄。谢氏男子勤勉好学,在服侍主人的同时亦习得颇多经商之道,后因成立家室而拜别山庄,携家眷一路漂流北上,定居在了水土肥沃的邻水镇,以种植、经营蚕丝绸缎为营生,恰逢人妖两族通天湖战役尘埃甫落,经过大战洗礼的小镇百废待兴,当地物资极度匮乏,谢家便借此良机迅速发家致富,一举成为富甲一方的名商,不久后喜得一子,取名枚落。
  
  作为家里唯一的少爷,万千宠爱的枚落倒不像寻常富家阔少那般自恃清高或骄横跋扈,却视身为家丁的云溪、小贝为最好的伙伴,和云溪一齐习武,和小贝一齐念书,年纪相仿的三人毫无主仆之分,算得上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在少爷的护应下,自幼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姐弟二人虽偶感苦闷,日子却也好过许多孤儿,不仅衣食无忧,还极少受人欺辱。天资聪颖的小贝更是凭借神秘人留下的一本奇书而精通医术,参晓医理,亲手治得许多怪病,成为当地有名的小神医。
  
  不知不觉,三人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尤其是秉性开朗的枚落,难免会把更多心思放到云溪身上,总是下意识地挑逗几句,不过,同样活泼好胜的云溪并不甘示弱,每次都针锋相对地予以回击,其结果不外乎引发一场点到即止的对战:在武力稍胜一筹的枚落有意谦让之下,双方往往以难解难分的平局和谐过场,最终又以枚落的求饶和云溪的“大人不记小人过”默契收尾。就连一向木讷书生气的小贝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打情骂俏的场面,喜欢静默地观看“表演”,欣赏之余,还能学到不少防身技巧,算是来自哥哥姐姐的额外馈赠吧。
  
  云溪卷起衣袖,拍了拍小贝的手臂,道:“小贝,你读书虽多,却未必治得了这类顽徒,为了将来不吃亏,跟姐姐学几招。”言毕,肃穆而立,运转气息,轻轻抬起纤臂,嫩绿的柳条随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指目标。
  
  “什么,又拿我当靶子。”枚落哭笑不得。
  
  “不动则已,动则不慢,须如猛虎下山。”云溪不答话,左手前引,捏了道剑诀,柳枝在她洁白如玉的手里“化作”一柄利刃,从斜上方急速劈下,鼓起一缕微风,拂向一侧虚心学习的小贝。
  
  姐弟俩形影不离,是以小贝对云溪的基本套路早就烂熟于胸,每逢演练剑术,她必以此招作为起手式,简单实用,更可为后续进招做铺垫。
  
  枚落不敢怠慢,收起心不在焉的态度,挺直躯体侧身躲闪,姿势摆得十分到位,显然比前番嬉闹专注了许多,嘴上却依然俏皮,道:“溪妹,你的虎击使得相当标准,只是击打方位过于固定,沉稳有余而命中率不足,是在对哥哥手下留情么。”
  
  “贫嘴,小玫子哥哥,看招——”云溪娇喝一声,左手抹上柳枝,顺着前稍翩然递出,直取枚落的右手腕,使的是擒拿手法,右侧片刻不停地跟进,刺向枚落左肩,双向合击,有心让对方首尾不能兼顾。
  
  枚落对此变招似乎有所准备,不急不缓地弯曲手肘,形成一道“壁垒”,把云溪左侧攻势挡在外围,保护好自身穴位,同时借着枝条抖动之势,寻隙以指尖一点,使之偏离方向,轻松而顺利地替自己解了围。枚落笑道:“溪妹,你的寸力意图虽妙,但力度稍显不足,也许小贝可以适当发挥出它的威力。”
  
  云溪反驳道:“不对不对,文质彬彬的小贝岂屑于以力量见长的近战搏击?弟弟,看姐姐教你流水剑术——落叶萧萧,流水湍湍,如帛如绵,如丝如缕。”口诀念诵完毕,足尖一点,如凌空飞鸟,翩然轻旋着自空而下,旋转间,腰间香囊发出铃声阵阵,好似回应。
  
  仅仅修习了虎击、寸力等一些粗浅攻防技法的小贝从没见姐姐施展过流水这一招式,登时看花了眼,惊叹着屏息以观。
  
  身轻如燕的云溪当空用枝条纵横交错地比划着,迅速挥动之下,随惯性四散脱落的柳叶舞成一团,一袭绿衣的妙龄少女在纷乱的嫩叶中穿梭而过,如黄莺入柳一般。
  
  “哇,真俊。”枚落被她气势所慑,不由的踉跄一下,脱口赞道,旋即双手扯住皮袄下摆一把抓起,整个儿兜住脑袋,呼呼掀起的风把空中障眼的柳叶吹得七零八落,四散飘开。就在快被云溪点中鼻梁的一刹那,枚落弯腰低伏,团身由地上滚开去,以巧妙的方式化解了危险,美中不足是翻滚中碰撞到了一棵柳树,引起了树干剧烈振动。
  
  一个攻得井然有序,一个守得奇招频频,两人配合丝丝入扣,看得小贝鼓掌叫好。
  
  枚落站起身子,正想好好夸耀自己敏捷的身手,忽觉腿上一麻,膝盖传来一阵刺骨钻心的疼痛,左腿竟然动弹不能,低头一瞧,竟是一只脸型似猫、四肢粗壮的棕色野兽,约莫五尺长短,不知从哪里蹿出,不偏不倚咬住了他的足三里。
  
  “小玫子哥哥!”云溪和小贝异口同声地惊呼道。眼见枚落摇摇欲坠,云溪忙问道:“小玫子怎么了?那是什么物事?”
  
  “是食蛇貂,”沿枚落身后的树干抬眼望去,只见上面倒挂着一个巢窼,旁边树杈上挤着几只幼貂,小贝细细一想,苦笑道,“想必是我们打翻了它的老窝。食蛇貂属于鼬类,它和普通的貂有所区别,能捕食包括毒蛇在内的各种蛇类,所赖完全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因而它们体内也含有剧毒,人类若遭到它的袭击,必须及时给予医治,否则会危及生命。”
  
  “小贝,你去照顾小玫子,这只怪物交给我。”云溪喝道,扬臂奋力掷出柳枝,柔软的枝条划过一道直线,戳中怪物绒毛覆盖的厚皮。
  
  意料之中的,食蛇貂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反而被彻底激怒,当即松开快要不省人事的枚落,掉转身,瞪起黑溜溜的眼珠虎视姐弟俩。显然,遭到侵扰的棕黄色大貂准备将三位不速之客一网打尽。
  
  “不行姐姐,小玫子穴道被毒液麻痹,触发神经,故产生昏厥之感,所中之毒一个时辰之内不会扩散,况且你没带武器,如何抵挡食蛇貂的尖牙利爪,让我来对付它吧。”小贝挡在云溪面前,笨拙地摆出一个防御姿势,和食蛇貂死死对视着,沉静地说道。

  “小贝……”姐弟两人长这么大,向来都由姐姐照顾弟弟,此番危难当头,却是弟弟挺身而出保护姐姐,云溪顿感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她温软的手被紧紧牵着,忍不住瞥了一眼小贝,不由自主的双颊生晕,他虽相貌武功平平,但一双眸子炯然有神,英气逼人,此时此刻,往日文弱的书生气质一消殆尽,取而代之,是一名英勇的少年侠士。“咦,小贝与我心意相通,会不会他也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呢?”云溪惴惴不安地想道,即刻又狠狠鄙视自己的荒唐,“他是我亲弟弟,天哪,我在想什么?……”
  
  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少女顷刻间的胡思乱想,食蛇貂嘶吼一声,蹬起后腿“嗖”地扑向二人。小贝推开云溪,斜身掠起,跃至江边。他自知轻功相比灵巧的姐姐逊色许多,然而,在有充分思想准备的前提下,小贝依旧在落地时因身法有误而狼狈地栽了一跟头,重重摔在沙滩上,几片薄薄的贝壳在他手腕和腿部划出数条细碎的口子,鲜血从伤口溢出,弄得他浑身隐隐作疼。好在四足动物转身不便,没有较快发起第二波攻击。
  
  英勇而笨拙的少年无暇顾及伤痛,一边儿不停蹦跳呼喊,以维持食蛇貂对自己的仇恨,一边儿环顾四周,找寻制敌的法子。就在双眼不自觉略向树上貂巢的那一瞬,小贝心念陡闪,蓦然想到了一个妙招。他不动声色地抓住一片贝壳,藏在袖管中,在云溪诧异的目光里,跃上柳树,随手提起一只幼貂。
  
  食蛇貂察觉幼子遇险,立即张开锋利的爪子,吐露着杀气朝小贝掠去,如同一道棕色的闪电。
  
  小贝镇定地立于原地,待它扑到面前两尺近处,忽地扬起手,将幼貂远远丢向江里。对于生活在茫茫元江肉食为生的各类旋龟和水蛇而言,这无疑是份稀有的美餐。
  
  想也不想,食蛇貂马上改变目标,跳过树上伺机待发的少年,追逐着幼子扑向空中。小贝抓住转瞬即逝的良机,毫不迟疑的抽出贝壳,用它最锋利的一面,竭尽全力刺向对方最柔软,也是最薄弱的腹部。“噗”——毫无防备的食蛇貂惨遭开膛破肚,“嘤”的呜咽一声,从半空坠落,当场毙命。
  
  逃过一劫的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万没预想到敦儒的弟弟居然兵不血刃就料理了这头凶残的大貂,云溪心底别样的倾慕之情霎时又增进了几分;歪坐的枚落一时间忘记了疼痛,竖起拇指夸赞道:“小贝,你太了不起了,堪称智勇双全啊,看来甚得我真传,嗯,有其兄必有其弟,哈哈。”一边还不忘夸耀自己一番,当然,内心也在为自己方才的托大和莽撞懊恼。
  
  但是,唯独小贝脸色恻然,静静凝视着死去的食蛇貂,心潮起伏。毕竟,它是为了保护爱子而倒下,若不是急中生智的话,此刻倒下的恐怕是他们三人,这种简单而高贵的舍身精神,不是每个人类都能拥有。
  
  “食蛇貂是邻水镇方圆数十里出了名难缠的野生动物,”云溪最了解弟弟的品性,早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安慰地说道,“你看,它长得这般强壮,一定猎杀过很过小动物,咬伤过附近很多村民,弟弟,你常给镇里人治病疗伤,应该有所见闻吧。所以,你终归是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不必妄加自责。”
  
  小贝微微摇头,叹道:“我知道,可是,诸神在上,他们创造了秩序的世界,创造了彼此牵连的万物生灵,众生平等,我们不能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迂腐!”枚落撑起虚脱的身体斥责,并一改之前调侃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何我谢家受人尊敬,为何我们不光读书,更要习武,因为诸神创造的是一个秩序伪装下弱肉强食的现实世界,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妇人之仁只会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去,他若心存妇人之仁,咱们如何脱离危险,又岂有你开口说话的机会?你伤得很厉害,少说两句吧,”云溪微笑着打个圆场,续道,“小贝,快来给小玫子医治,我看他快神志不清了。”
  
  小贝应了一声,旋即俯身查看枚落足三里处的齿印,然后观察一会儿他的腿部和脸色,继而把了把脉,稍作思忖,便从衣兜里取出一只白瓷小瓶、一副膏药、一只汤匙,于膝盖周围用力按压,挤出伤口里积存的黑血,熟练地敷上药膏,又从瓶子里倒出一枚药丸,就着用汤匙盛取的江水,给小玫子灌服了下去。
  
  细微的啼叫吸引了云溪的注意,她循声望去,只见那只幼貂正无助地飘浮在江面上,露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和漆黑的眼睛,发出急切的求救哀叫,时断时续,一阵波涛汹涌而过,无情吞没了原本还在费力挣扎的小家伙。
  
  云溪心中掂量,它长大以后准是一害人之物没错,但此刻绝望的处境完全是由他们一手酿成,母亲死去又意味着它成了孤儿,真是祸不单行,不禁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同情,觉得特别对不起它。眼下弟弟正聚精会神、旁若无人地推拿小玫子的百会穴,于是在怜悯之心的驱使下,无视冰冷的江水,纵身一跃急沉水下,直往幼貂沉没的方向潜游。
  
  邻水土生土长的云溪水性极佳,迎着波涛,飞快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幼貂。搜救成功,正欲就此携它原路返回,腰带蓦地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垂直掉入水底,睁眼看时,竟是一条怪鱼,死命咬住了她系在腰间香囊里的铜铃。
  
  怪鱼通体呈现闪亮的湖蓝色,犹如丝滑的绸缎,背部规则排列着数条黑色纹理,双鳍撑开,像一壶满弓,充满了张力。通过脑海短暂的搜索,云溪陡然联想起了它所对应的名字——蓝绸介鱼,她曾听渔民做过相关描述:此种鱼类短小精悍,常与食人鱼、鲸鲨为伍,虽无吃人喜好,但力量之强堪比猛兽,情急时可掀翻一艘渔船,因此,论威力,水里的它们不输给陆地上的食蛇貂。
  
  “可是按理说,介鱼只会出没在大陆东北方的无极海与剑仙湖呀,它干嘛要“光顾”邻水镇,它来咬我做什么?”云溪毕竟是女儿身,力气哪能与一条凶险的恶鱼匹敌,况且在水里丝毫施展不了武术和轻功,被死死衔着,一路东拉西扯,载沉载浮。混乱中,少女接连吃下几大口水,呛得头昏脑胀,不禁觉得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去救一只根本不该救的东西,却莫名其妙地搭上了性命,死后没准还会变成水鬼,好不甘心……
  
  就在云溪即将放弃的一刻,可能是下意识的,一直随她手臂乱动的幼貂在鼻尖接触到鱼鳍根部之际猛然张口撕咬,摧枯拉朽地撕破了它的薄弱环节——鱼肚。因果错乱,具备野兽本质的幼貂,这回却俨然变成了少女最致命的武器,狠狠切中了介鱼最致命的部位!
  
  泥鳅般光滑的介鱼痛苦地翻滚两下,“咕噜”一口,从喉咙里吐出一堆白乎乎的呕吐物。碎屑状的呕吐物摇曳分散,最终剩下一块鸡蛋大小,被江水洗刷干净的椭圆形玉石,缓缓沉入江底,恍然间,泛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照理说,以其一贯的剽悍作风,负伤的蓝绸介鱼必当采取一些更加致命的报复手段,来教训对它造成伤害的人,然而这条介鱼自吐出石头之后,不再纠缠对方,反倒丢了魂似的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向江心飞速游去,好像就此彻底解脱一般。
  
  惊魂未定的云溪顾不上蓝绸介鱼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举动,不停蹬踏水流随幼貂一起上浮;离开水底前,不忘带上那枚奇怪的玉石。
  
  简直是逃出生天,云溪湿漉漉地爬上岸,返回安全地带,连连吐出几口清水才缓过神来。
  
  “姐姐。”等候良久的小贝急忙抱起筋疲力尽的姐姐,脱去外套给她披上,关切地呼唤道。当他发现异常之时,姐姐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根据脚印判断出了云溪的去向,无奈水性极差,根本潜不了水,不得不焦急地在岸上傻等。
  
  “放心,我没事。”云溪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展眉笑道。直待她呼吸由急促转为平稳,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小贝这才松了口气。
  
  负伤席地而坐的枚落见状也暗自放下了心中大石,开怀爽朗地大声说道:“溪妹,即便你想品尝原汁原味的元江之水,也不用这么着急啊,下次务必记得有福同享,哈哈!”
  
  “享什么享,都怪你,差点儿被你害死了!”云溪挣开小贝裹住的外衣,跳起来跺脚嗔怒道。她心知小玫子言下之意是在委婉地教育自己今后不可独自莽撞行事,但忿忿之意还是无法平息。
  
  “哦,对对对,我怎能把这头给忘了,溪妹宽宏大量,就饶恕拖后腿的小玫子大笨蛋吧,”枚落吐了吐舌头,赔笑道,稍待她脸色好转,紧接着恭维道,“我想说,比之虎击、寸力,溪妹的流水简直出神入化,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呢,不仅如此,现在的你也比平时有女人味,好看多啦,嘿嘿。”
  
  在他面带狡黠的神色关注下,云溪浑身鸡皮疙瘩直起,觉得冷飕飕,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不禁脸一红:脖子以下,白皙的肌肤透过浸湿的衣衫清晰可见。云溪立马慌张地钻入外套,紧紧拢起,当时不愿理睬枚落,便抛开话题,对手心里的幼貂亲切温柔地说道:“小东西,我们知道错了,但方才之举真是被逼无奈的,希望你能原谅,好么;还有,长大以后千万不可做坏事,记住了吗?”
  
  幼貂瞪起黑豆似的小眼睛定定注视了她一会儿,爬上肩膀,用潮湿的鼻子凑上来轻轻碰触她的脸颊,似是在答谢她的救命之恩,随后呜咽一声,迅捷地跑开,找寻同伴去了。云溪眼看着它从林间消失,心底竟泛起一丝不舍,呆呆望着。
  
  “如果没猜错,她又在母爱泛滥了吧,”枚落笑道,“弟弟莫学你姐姐的妇人之仁。”
  
  小贝扯下一块碎布,为他包扎好药膏敷过的伤口,正色道:“哥哥讲的有理,不过,依弟弟之见,对付凶恶,自不可软弱,然而对待弱者,亦不可恃强而凌之。”
  
  “所谓医者仁心嘛,”云溪接过话茬,替小贝和自己争辩道,“小玫子,连不念书的一介女流都明白的道理,你居然不懂。”
  
  “呵,”枚落嬉笑的眉间闪过一丝傲气,不以为然的说道:“总之,如果换做是我,就把那窝貂统统一网打尽,一只不留,替镇民扫除后患。哎,只怪这条腿太不争气,使尽浑身解数仍是动弹不了,任凭你们纵虎归山。”
  
  “哥哥虽放了毒血,并已服下我的解毒丸,但经脉尚未彻底打通,需静心调养十天,方可痊愈。”小贝叹道。
  
  “所以别心急着扫除什么后患,乖乖回去床上呆着,昂,少爷,小心变成瘸子,谢老爷面前,我俩可担不起责。”云溪轻笑道。
  
  “瘸子也比绿皮旋龟跑得快,不是吗?”
  
  “小玫子你又找打,看招,虎击——”
  
  “不,姐姐,他闪不开……”
  
  “我不管!”
  
  “那下手轻点,姐姐。”
  
  “我废了他!”
  
  “哎呀哎呀,救命啊——”
  
  年轻气盛的三名少年经历短暂调整,片刻又充满了活力,彼此打闹成趣。天真无邪的声音飘荡在春色怡人的邻水镇郊外,顺着微风传入江边停驻已久的小舟。
  
  “少年岂止愁滋味,”船夫不屑地嗤笑,压低宽大的斗笠,转过石像般魁梧的身躯,在帽檐的遮蔽下,只露出沧桑的半脸和杂乱的胡须,空荡的左袖管束在腰间,竟是缺了一臂。独臂船夫展开右掌,五指微微一撩,周围骤然起了激烈的变化,凭白卷起一道强大的气流,呼啸着席卷而过,岸边的垂柳如同水草在猎猎如刀的气浪中起伏不定,一波波漾开。忽然,那块被铁钩深深嵌入的巨石轰然炸裂,石片四散飞溅,纷乱地切入湖水激起浪花阵阵,船锚穿越漫天碎屑,跟随气流落到了小舟的甲板上。须臾之间,风平浪静,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状态。船桨滑动,小舟悠闲地驶在琉璃江面,愈行愈远,那一袭蓑衣最终也化作湛蓝天水间一个渺小的黑点:
  
  ——“小妮子,再多赐给你一天快活时光,至于你们两个男孩,哼哼,届时请各安天命吧。”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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